新文化周刊A06版~A08版 编者按
《匠人》一书如果只是慨叹一下某种古老的手艺行将消亡,从前的手艺人是多么的聪慧,这样的老调子倒是意义不大,《匠人》一书也写到了这些,但它的超越之处是藉此写到了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丧,然后人们还无可更改、无能为力。本期“封面文章”和肖金同学一起阅读《匠人》一书。
封面文章》
肖金
这几天,屠呦呦获得诺奖的消息正在网络和微信朋友圈中不断刷屏,随之也引发了“传统中医药的胜利”还是“现代医学的胜利”的争议。我的看法是,一方面,正如诺奖评选委员会的回应所言,“这不是对传统中医药的颁奖,我们颁的奖是给从中医药当中获得启发、作出贡献的个人。”当屠呦呦确认青蒿的粗提取物对鼠疟、猴疟原虫抑制率达100%后,一套现代制药流程便启动了。这种“提纯—再试验—测定化学结构—分析毒性药效—动物试验—临床试验—提取工艺的优化—生产工艺”的模式,是所有现代正规药物出厂上架前必经的流程。经过这个流程后所得的青蒿素,无论是治疗效果还是毒副作用都是非常明确的。而这个过程,与传统的五行相生理论和君臣相佐等中药理论,已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。另一方面,任何现代科学成果和理念的形成,甚至包括现代社会本身,又都植根于某种传统之中。屠呦呦的“发现”,客观地说,正是在医药领域找到了一把开启传统与现代之门的“钥匙”。
当然,在其他领域,类似这种“现代文明对传统的冲击”与“传统对现代社会的塑造”并存的情况,其实还有很多。比如,今天我们要谈到匠人与匠人精神。
一
《匠人》作者申赋渔生长在苏北一个以“手艺”代代相传的村落申村。书里的“匠人”们就是从这片土地里走进读者视野的。他说,自己一直想“通过一个村庄来写中国的一百年历史”,当时还起了一个名字叫《百年村庄》,有点学习《百年孤独》的味道。为此,他做了庞大的计划和大量的工作,但在写了十万字以后,觉得太像“一个社会调查”、“一个诠释的东西”,总觉得不满意,便放下了。直到有一天,写了自己的爷爷,他是个木匠,曾是方圆百里手艺最好的木匠。18岁的时候,因为家里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家产,他得自己找活路,就去了一个木匠家里当长工。师傅是个脾气暴躁的人,跟着他,爷爷没少挨打。后来又遇到了一个师傅,手艺好脾气也好,爷爷的手艺就是从这两个人手里传过来的。因为人正派,活又做得好,所以他在村子里是被尊敬的。那时候,做棺材是木匠们的头等大事。爷爷从第一个师傅手里传得一把大锯,如果大锯在半夜里响了,说明就有人死了,每次都准。“大锯不响,是在公社化之后,已经没有哪家会请木匠,他们没有能力置办家具。”人民公社成立那一年,爷爷46岁,决定洗手不干。这个最好的木匠就没了。这个亦真亦玄的简单故事他出乎意料地写得很顺,于是就接连写下去了:篾匠、豆腐匠、扎灯匠、木匠、修锅匠、雕匠、花匠、秤匠……每个行当下面,本来都该是一条传着的命脉,有人,有手艺。身怀各种手艺的匠人们构成了乡村社会重要而鲜活的元素,使得“人与人的距离很近”。在作者看来,“这些匠人们,都是我所熟悉的。都曾是日日相见。每一个人都知根知底。他们来了,又走了。什么痕迹都没留下。他们原先是从古至今,代代延续的一环。匠人靠手艺过活,也能让自己在这养家糊口的技艺上寄存点尊严。”然而如今等待申村的只有破败,这条有着六百年往事的时光之河,注定要在城市文明的冲荡下日渐凋零,不复被人记起。
读《匠人》,忍不住扫了几眼房间里的物件。如今盖楼就像搭积木,没几天就完工了。装修时跑几趟家居市场也就置办齐全了。编织的篾筐多是机器生产,连豆腐也是装在长方形小盒里的内酯豆腐,机械化大生产的产物。与现代化工业比武,瓦匠、木匠、篾匠和豆腐匠好像都要输掉他们的职业了。
所谓职业,是人们在社会上存在所需要的一种身份,就像蜗牛背着的一个壳,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选一个位置,让自己寄居于此。过去的某些“匠人”,或许就是今天的“时装设计师”、“美发师”和“园艺师”。土生土长的中国匠人,双手是从生活的泥泞里拔出来,通过“匠”去逾越现实,“匠”是他们和世界对话的方式,它有超脱和离地的哲学承载。到最后,人也成了一种“道”的承载。作者真正想表达的,与其说是日渐消亡的手艺,不如说是心性,是再也找不回来的人与人之间的温度。随着人消失的是手艺,手艺消亡了,可以用新技术代替,但代代相传的匠人精神消亡了,还能找回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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